喜樂--這種在心理產生抽象的感覺,藏匿在生活株的小細節,難以發現,但耐人尋味。
中秋節過後,我的奶奶,她罹患癌症,意識似乎不大清楚了,我們都很不捨,因為她的病情跌破大家的眼鏡,中秋節當天還和全家一起聚餐,怎麼不到兩天後就昏迷被送急診?接下來的十幾天她漸漸恢復意識,但她的記憶停留在過去,已不記得我。
在一旁的我絞盡腦汁想勾起她的回憶,我靈光乍現,想起幼時最喜歡穿粉紅色的洋裝,所以奶奶都叫我「粉紅姊姊」,我便對她說:「粉紅姊姊來看你了!她很想你。」奶奶的眼角竟泛起水晶般的淚光,我也強忍著眼淚,彷彿被針扎到,不捨、悲痛填滿我的心。我用衛生紙擦拭著她的淚珠,告訴她別哭。我幫她按摩,那鬆弛、無力的肉,為她臥病在床多時發出虛弱的抗議,回想起昔日健壯的她,總努力不懈的搬運沈重的貨物,真是令人鼻酸。
這個雙十連假,我幾乎是在醫院度過的,前一個禮拜還昏昏沉沉的她,看到全家團聚竟然清醒了!似乎有種說不清的魔力在幫助她。大家成天想逗她笑,憶起從前,她便是個不愛笑的人,我總是跳舞、說笑話娛樂她,如今我再度跳舞給她看,雖然得不到預期的效果,她並沒有捧腹大笑,令我有些灰心,但她以微弱且模糊的閩南語說:「多跳一點。」這簡單的幾句話使我跳得更賣力、更認真,我感到欣慰,又彷彿自己成就了件豐功偉業,得意洋洋。
雙十連假的最後一天,我和奶奶談天許久,告訴她大家都平安無恙,店裡生意興榮,她告訴我,過年要帶我去吃餐廳,這大概是她狀況最好的一天。突然她問我餓不餓,這句話觸動了我,心中翻起滔天巨浪,一切的回憶有如歷歷在目,從小,奶奶每次見到我便會問我餓不餓,她很關心我,我卻常因此嫌棄她煩,甚至對她大發雷霆,現在聽到這樣的話真是得來不易,未來也不見得能再聽見了,被真心關懷的感動和喜悅充斥著我的心。
原本對學校的飯前禱不以為意的我,如今感觸極深,我開始為奶奶祈禱,祝福她一切安好。聯想到我看連續劇中格外有感的一句話:「希望就在雲後面。」期盼奶奶恢復如舊。
或許就是如此,喜悅其實就躲在別人簡單的一個字句,或一抹慈祥的微笑中。喜悅是一種心情的感受,難以用文字形容,但喜悅這個可貴的剎那,是永恆的,會烙印在就如同奶奶對我的關懷,以及我們之間的祖孫情,會長存我心中,任憑時間洪流的淘洗,洗也洗不掉、忘也忘不了。